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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告别

第十四章 告别

夜晚,碧娜踏着沉甸甸的步子返回了警备队总部。

接连几天下来的忙碌,堆积起来的疲劳清晰地驻留在了女孩那张细腻可观的面容之上。

然而比起那些稍作休息就能消褪了的劳累,如今的碧娜,让她真正痛苦失神的却有另外一样东西。

那一天,碧娜最爱的那个人,说出了“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”那样的话,话语锋利无比,把碧娜努力了好多年的人生的意义全部粉碎了。

碧娜至今仍然清楚记得多年前的某一天,小女孩的她偶在走廊里头碰见了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孩。

男孩手里拎了一个小袋子,颇为自来熟的对女孩打开了话匣子。

“你好,这是按照母亲大人教给我的方法试着做出来的饼干,可以帮我试吃一下吗?”

女孩拿起一块饼干放入口中,非常糟糕的味道。

女孩在男孩脸上看见了满怀期待性质的灿烂笑容,莫名的犹豫了片刻,随后才给出一番评价。

“那个,要是稍微再甜一点的话,应该会比较好吃。”

听了女孩的意见,男孩也没有生气之类的想法。

“哦哦,下次得再多放点糖吗,哈哈。那我先走啦,明天还要拜托你咯。”男孩一个劲的跑远了。

女孩不知道男孩到底是谁?但是至少,明天只要呆在这里,男孩还会出现的。

第二天,女孩早早来到了走廊,一小时,两小时都过去了。终于,她听见了那串很有活力的跑步声。

虽然有点晚,但是男孩真的跑来了。

“哈!是你呀!正好,今天刚出炉的饼干,有多放了糖的哦。”

放入口中,比起昨天稍微有点进步,勉强可以入口了。

细细品尝后,女孩认真的给出了意见。

“恩,烤制的时间稍稍缩短一下的话,应该会更加酥脆的。”

“这样啊,看来还需要多多改进才行,谢谢你啦。”

男孩急冲冲的又要打算离开了,临走前,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了句。

“对了,一直忘了问,我叫艾伦,海威尔*艾伦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碧娜。”女孩低下头很小声的嘀咕道。

“碧娜,碧娜,挺可爱的名字,那么碧娜妹妹,明天还要拜托你了哦。”

那个时候,男孩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无心之举,却让一名险些丧失了生存勇气的女孩重新找寻到了生活下去的意义。

数天后,在一行大人的安排下,男孩和女孩正式见面了。两人开始以兄妹相称,近乎是在形影不离的关系中渐渐成长。

数年后,不幸同样降临到了男孩身上,男孩的母亲去世了。

男孩在大哭一场过后对着女孩信誓旦旦的说了这样的话。

“我要把这个城镇变得更加美好,人人都可以过上幸福安居的日子。”

于是,女孩开始了刻苦修业,成为了城里第一任的女性警备队长,凭此捍卫着男孩的理想。

然后又过了些时候,男孩忽然闯进了女孩的办公室嚷嚷。

“安分守己巡逻什么的太麻烦了,我喜欢一个更加自由的环境。”

第二天,女孩以“更加更加努力工作”作为代价,堵住了上下两层的悠悠众口,设立了“自由巡逻兵”一职。

那之后的不久,男孩似乎露出过笑容,女孩也因此以为自己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。

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,女孩的热情突然遭遇到了冰墙。

某天,当女孩高高兴兴想要牵起对方手掌的时候,男孩畏缩了。

男孩长大了,慢慢认识到了“兄妹”之间应当存在着的某些隔阂。

如此一来,碧娜心里头的担忧渐渐转变成了害怕。

时已至今的几天前,男孩又从外头捡回来了一名女孩。

那名女孩天真开朗又很“愚笨”,与之相处下的男孩居然偶尔恢复了往日那种纯洁无垢的灿烂笑容。

碧娜的害怕终于转变为了噩梦,她想要逃避,借这次加拉巴克公主来访之机,积极埋身到工作当中。

“但是啊,还是办不到的。”

多年以来的感情,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。

如此想着,碧娜轻轻推开了房门,屋里头黑麻麻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
“这个时间人就睡了,不过是艾伦没有过来而已。”

碧娜发现,往常总喜欢活蹦乱跳的那名女孩,今天的表现实在有点奇怪。

这个想法不过也是一闪而过罢了,碧娜可不会为了在乎对方的感受而束手束脚的摸黑行动,她脚步几个踩踏人已到了屋子里某个熟悉的地方。

“叮叮咚咚”的一点响声过后,微微灯火慢慢点亮了整个空间,屋里头空荡荡的,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踪影。

“奇怪,人呢?该不会还在洗澡池里泡着吧。”

灯火旁,一只竹篮很快引起了碧娜注意。

竹篮上搁置了一封信件,署名栏里书写着“艾伦先生亲启”字样。

目睹此物的碧娜先是当头一愣,她把种种情形串联到一起,隐隐怀疑到了某个可能。

“但还不能确定那个猜测是否属实。”

为防万一,碧娜也顾不上再多做停留。她快速跑遍了整个楼层,把里里外外的所有房间统统搜索了一遍,这才不慌不忙的返回卧室。

“艾莉走了,呵呵,终于走了,呵呵呵呵呵呵。”

碧娜笑了,这些天来的唯一一次开怀大笑,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这份笑容只要让人看了就会感到不寒而栗的。

“窸窸窣窣”的撕碎声止,信件已被碧娜拿捏在了手里。

“艾伦先生,为我的不辞而别向你说声对不起,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艾莉已经离开了这座城镇,又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艾莉并不感到后悔,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分、每一秒都让我非常非常的开心,因为如此,为了不在往后的日子里对你和身边的人造成伤害,笨拙的艾莉只好想出了这么个愚笨至极的办法。

当您向我提及雪拉小姐的时候,艾莉没能控制好情绪并且伤害了您,作为那一次的补偿,同时也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向您隐瞒的事,艾莉要在这封信里把自己所了解的一切统统告诉你。

首先,我要告诉您我的名字,具体来说那应该是个代号吧。

“弑神”,也是我生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价值。所以,当您替我起了人生中真真正正的第一个名字的时候,艾莉真心的笑了。

艾莉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,确切来说应该是想不起来了,自从被父亲带到了研究院,那些穿戴了一身白色外套的叔叔婶婶们就开始负责照顾我。

艾莉不清楚自己具体得的是什么病,被他们要求了每天都要服用下点不清数目的药物。有的时候,他们会把我固定在一张冷冰冰的桌子上,将我的身体慢慢切开,最后再重新缝合起来。不可思议的是,每逢到了睡醒过来的第二天,艾莉的身体又会完全复原成了完好状态,就连一丁点的疤痕也不曾找见。

除了这些,艾莉平常还被要求了学习和修业,他们教会了我读书习字,让我了解到了世间的美好,“努力活下去吧,为了幸福的明天”这句话总是从那位面向平和的叔叔口里说出来呢,这样的话,艾莉又可以找回到了“生”的意义。

持续着那样的日子直到某一天,他们把我塞进了一具巨大的空心容器,隔着那扇被关起来的玻璃门,艾莉在另一边的容器里头看见了,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。

艾莉当时就在想,对方大概是和自己有着同样疾病的女孩吧,当时她也正好看向了我。艾莉惊讶的发现,她的双眼犹如宝石一般鲜红璀璨,并且她的后背上,生有一对漆黑色的巨大羽翼。

然后,他们口中一直嘀咕着的“至关重要的实验”开始了。

当我再度取回意识的时候,通过周围悬挂着的那些镜面我发现了,自己头发的颜色变成了黑色,并且还拥有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瞳,一对漆黑色的翅膀。

至于对面容器里的女孩,直到艾莉被他们带走为止,她的眼睛,再也没有睁开过。

从那以后每逢一段时间,他们会把艾莉和许许多多的人类以及野兽关押到一起,实验启动后,艾莉的意识仿佛会被另外一个人格所取代。因为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,周围已经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。艾莉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一片鲜红,指缝里还有一些蠕动着的血液残渣慢慢渗出。

于是艾莉知道了,自己变成了怪物!

又过了好久好久,囚困住艾莉的设施忽然之间全部丧失了功能,那时候艾莉听见了一个陌生的,有点像是小女孩的说话声。

“出去吧,你自由了。”

再往后,就是我与艾伦先生相遇时候的事了。

大概上面这些就是艾莉能够记述起来的全部东西了,艾伦先生请千万不要因此感到悲伤或者同情之类的,研究院的叔叔阿姨教给了我活着的意义,所以啊,不管未来如何,艾莉还是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期望的。

说了那么久烦恼的话题,下面来说一段开心的事情吧。

关于艾伦先生留在隔壁厨房里的材料,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艾莉真的感觉到了头晕目眩的,心里想着“那么多的材料,究竟应该如何下手才好呢”。

这时候留在了壁橱里的小本子发挥了作用哦,艾莉只是选了一样看起来十分简单的饼干制作方法,后面堆积出来的步骤都能把艾莉辛苦得手忙脚乱了好半天呢。

知道吗艾伦先生,以前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,就是劳累居然也会觉得很开心啦,在最后的最后,虽然只有一小部分,艾莉似乎成功了呢。作品就摆在了那只非常可爱的竹篮子里,外形还是不错的吧,闪闪发亮。

只有这点,希望艾伦先生一定要细细的品尝,记住这份味道,然后在您的心里,能够留下一段艾莉曾经存在过这里的记忆,那样的话我会感激您的,就算到了天上,也一定会祝福您的。

差不多啦吧,头一次写信就一口气写了那么多东西,艾莉的手都发酸了呢呵呵,那么,希望艾伦先生能够永远幸福,再见。”

取下灯罩,火焰的颜色慢慢吞噬了纸张。

碧娜又从篮子里摸出来一小碟的饼干,拿出一块丢进口里。

没过多久,屋里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旋律。

“想不到哪艾伦,都那么多年过去了,原来你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可恶的女人。”

迅速更换了不起眼的便服,碧娜的人已经跑出了外头。

“饼干还是热的,应该还没有走远,必须找到艾莉,然后。。。。。。”

只因嫉妒而逐渐丧失了心智的可怜女人,碧娜最后的抉择,究竟会是如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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